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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門璫上的紅綢掛了十幾日,很快便解下來換了白綾。沈義過世,他生前的朋友前來弔唁,來時看到跪在棺材前的沈夜長嘆一口氣,只向他道無晝世侄節哀,再無多言。


沈夜在靈前跪了三日,頭七一過,他脫下孝衣,命人摘掉白綾,將祖宅賣了錢,到郊外置了一處簡陋小院。


沈宅剛辦過喪事,換來的銀錢不多,遣回僕人時散給他們些碎銀子,巴童梅小八執拗的不肯走,他哭得沈夜心軟,留了下來。


小八到街上僱來一輛馬車,將偏房裡的書一股腦全搬到車上,揹著包袱,和沈夜一起出了城。


城裡的婦孺傳了許多難聽的話,一傳十,十傳百,口耳相傳,將沈家公子不舉的事傳得沸沸揚揚。將此事傳出的人乃沈家新婦趙氏,沈夜和趙氏成婚以後,仍是夜夜溫書至子時,起初趙氏諒他考取功名之辛,不提行房之事。


過了十日,趙氏坐等在房中,沈夜進屋後,她寬衣解帶上前,沈夜親吻她幾下就欲躺下,趙氏隨他躺下,情動道:“相公辛苦了一日,我來伺候你解解乏。”


沈夜生就天閹,枉他熟讀百經六義史家經典,對情慾之事一竅不通卻不自知。


趙氏不堪守一輩子活寡,有意在鄰里間吐出苦楚,私下與沈府管家珠胎暗結,又賄了幾個丫鬟裝作無意間把沈家絕後的噩耗告訴臥病在床的沈老爺,沈義死後,趙氏和管家連夜帶著錢款私奔,給沈夜留了座空宅和斷了氣的爹。


沈夜在街上受人指點和白眼,換一處住也就是了,他難過的是沈義永遠不會回來了。


沈夜從此知道,他和那皇宮裡的太監差不多,是不能娶妻,不能生子的。


新院雖然簡陋,小八從井裡打一桶水,將屋裡屋外灑掃半日,也算有模有樣。


疏竹為籬,紅蕉蔽窗。


沈夜把書挪進屋裡,汗浸透了薄衫,小八折一瓜葉給他扇:“少爺您等著,我去拉個桶回來給您沐浴。”


沈夜連忙攔著,他已在心裡算過,他和小八的吃穿用度,還有明年上京的盤纏,本就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怎能再事事講究。


就連小八,沈夜也不想多拖累他:“小八,你走吧。”


小八服侍沈夜多年,沈夜早已成了他追隨的人,沈夜執筆他在案前端硯,沈夜渴了他忙著端茶倒水,沈夜上京趕考他一路相陪,沈夜趕他走,他只能哭。


小八眼淚簌簌,沈夜心疼又著急:“你也看到了!沈家百年的基業成了那幾錠銀子,都是因為……”他聲音驟低,低如蚊吶:“我。”


“我不管!您要是中了狀元,看誰還敢瞧不起您!”


“從今以後我過的是苦日子,你留著做甚麼?!”


“小八跟著您過苦日子,還像以前一樣侍奉您!”


當晚,沈夜提了桶水在樹下衝了涼,回屋時見小八睡在地上,他把人抱到床上,兩人同席而臥。

维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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